我很不擅長與同齡的男孩子相處,因為求學時期有幾次難過又難忘的經歷。

 

國小三四年級的時候,我開始戴眼鏡,讓原本已經很小的眼睛看起來更小。當時留馬尾,印象中有一次被幾個男生欺負,他們拉我的馬尾,這個拉一下就跑開,那個拉一下就跑開。極為幼稚的惡作劇。那時候非常憤怒,在無助卻又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我哭著跑去告訴導師。後來他們被訓誡被罰寫。

 

國小五六年級的時候,當時與一個個兒還很矮小但很討喜的男生交情還不錯。他是鑰匙兒童也是電視兒童,一回到家常常是一個人看著電視。我還記得當時我們達成一種默契,當他放學後一個人在家,我們會打電話給對方,就算沒話聊,我在電話這端寫我的功課,他在那端看他的電視。小女生總愛八卦誰喜歡誰,無意間被他知道我對他有好感,他就開始叫我醜八怪。從此以後連朋友也作不成。

 

國中在校三年有兩年旁觀同學被霸凌,幸好有補習班的老師同學給我溫暖。由於我考試免費提供混混同學答案,大部分的混混同學還有給我起碼的尊重。我還記得那個男生叫我書呆子的無謂貌,以及我衝出教室哭得一蹋糊塗,嚇到他,也嚇到其他同學的情景。

 

高中在校三年都是女生,生活真是愜意又安穩。雖然不論男女都難免犯無心之過,但是當時的學校生活非常單純,單純到曾經一度懷疑自己或許有同性戀的潛能。

 

大學一年級的時候則被男生當面說為何字那麼漂亮,人卻長那麼醜。但沒多久就被現在的先生追走。現在想起來,我應該好好感謝先生,至少他幫助我建立我身為一個女生,甚至身為一個人的自我認同。不過除了他之外,我還是避免主動與男生建立關係。

 

大學畢業之後,我遇到的異性開始變可愛了,即使只是小學生都讓我很感動。

 

畢業後待在美語安親班的那半年忙得昏天暗地又不開心,但是裡面有幾個孩子很可愛。我記得有一個男生叫Arthur,單獨教他數學的時候他會問我有沒有男朋友,高不高,帥不帥,數學好不好,給他看照片之類的。但是一個暑假之後他就不可愛了。有一個男生叫Kevin,我第一次幫他們上英文的時候好緊張,他就一直告訴我主任都怎麼帶課,不知不覺時間就過了;後來當我在上數學,而他的英文已經上完,回家經過我的教室還會誇張地在窗戶上一邊揮手一邊無聲跟我說 "Teacher Jane, bye-bye!"

 

有一個男生叫Andy,他屬於斯文型的男生,雖然與男生相處也脫離不了電玩的話題,但是對於作業的態度算是認真。當時我們這些看顧孩子作業的teacher(s),最怕遇上改是非題以外的作業,尤其造句和作文都相當花時間。記得某次他的考卷出現一個造句題目:「主詞+副詞+動詞+受詞」,我很認真地看了他的答案:「我滿懷喜悅地觀賞棉被。」然後竊笑出聲,徵得作者同意唸出來之後,還贏得另一個酷酷的男生Allen的笑容。

 

Teddy是我那半年上班的主要動力。所有小朋友裡,我只記得他的中文名字──莊朕宇──因為非常大器。他們是三兄弟,他排行第二。從他與其他人的談話知道,他們的父母是有點錢;他們三兄弟時常各騎一台捷安特來安親班。他是三兄弟裡面最有主見,最幽默,也最倔強的孩子。我知道他特別喜歡找我說話是因為他知道我會聽他說話。見沒兩次面之後,他就在自習課開啟Teacher Jane你的興趣是什麼?我喜歡釣魚。保齡球也不錯。還有惡作劇!」等類似交新朋友之類的對話。

 

因為太有主見,所以時常抱怨主任不開冷氣,時常抱怨他不應該待在這裡,時常抱怨作業怎麼那麼多。我在的時候,他抱怨歸抱怨,手裡還是忙著寫考卷;其他小朋友吵翻天,他不會瞎起鬨;當主任對著他們三兄弟河東獅吼,他會瞪著他那雙大眼睛面對怒罵,眼神不時飄過來我這邊,似乎要對我說些什麼;一進安親班,他看到我都會主動先跟我打招呼;不管我與他誰先離開,他也都會主動跟我說再見。反而是我很被動,後來才學會主動摸摸他的頭安撫他的情緒。

 

考上研究所之後有一個短期打工,同事以女生居多,但是四十多歲的副總(未婚,男性),也就是當時的負責人對我很好。研究所的那一年我與同學沒有深交,但是不管男生女生都很熱情也都很可愛。最重要的是男生沒有惡意批評我的外表,光這一點就足以讓我感激一輩子。他們成為那段高壓的唸書生活中值得回憶的一部分。

 

這樣一個不擅與男孩相處的女孩,前後養了兩隻兔兒子,後來還生了一個男孩。這男孩每天都要跟我抱抱,每天都說他愛我;我為了透氣,一個人離家返家,他都哭著送我迎接我,彷彿控訴我的短暫離開有多麼天地不容。

 

不知道是媽媽太會教還是兒子太會學,昨晚一聽到爸爸打開家門,本來還在看巧虎的立馬飛奔到門口大呼爸爸我好想你~儼然成為一個嘴甜死人不償命的男孩。雖然脾氣稍壞,但是看在嘴甜的份上,他也算是我人生中美好的相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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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穗波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