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過後,清晨與傍晚開始帶有涼意。以往她不是那種會翻看農曆的人,但是今年秋天似乎來得特別早,起床的時候一邊為此困惑著、一邊找薄外套穿上,發現兒子還好好地睡著,他在涼涼的秋天可是睡得特別好,沒有他叫著「天亮了,該起床了!」她感覺好輕鬆、卻又好不習慣。
對她來說,躺著似乎是最放鬆的時候。躺著可以睡覺,也可以醒著但什麼都不想;躺著可以作自己想作的夢,也是最能夠生出靈感的時候。如果能夠躺著就將瑣碎的靈感組織成完整的文章就好了,雖然在最放鬆的狀態之下能夠產出一些文字,可是不是在「痛苦並快樂著」的狀態,讓她感覺自己很不勞而獲。
最近兒子開始將數字應用在時鐘上,只要他想到就會拿著小鬧鐘跑過來跟她說現在幾點,即便那顯示時間早已被他不安份的小手調整過好多遍,早就已經不是正確的中原標準時間。他記得打鼓課都是四點上課,昨天在三點的時候就一直拿著鬧鐘對她說「已經三點了,可以去上打鼓課嗎?」他對時間的認知才開始從白天黑夜拓展至一天中的幾點,至於今天星期幾、幾月、幾年,他們都還沒聊到,當她對他說「打鼓都是星期三喔。」他還著急地指著時鐘說「可是已經三點了」。孩子,此三非彼三好嗎。
清醒時她向來很注意時間,唯有睡著才能擺脫時間感;沒有時間感讓她很放鬆,但是太久沒注意時間又會讓她緊張地醒來。沒意識到時間的流動會讓她感覺與現實脫節,可是在回歸現實的那瞬間她心裡又很矛盾。「原來這世界少了我還是若無其事地運轉著呢。」這真是安心與失落交雜的體會。
常去的那家早餐店正播放著的風潮音樂,五年前的夏天她每天只要上班就得聽一整天。那時每天機械化地進行補貨、點貨、銷售等工作,可能是在室內待太久的副作用,上班的時候彷彿進入另一個世界,一個不用太管現在時間到底幾點的世界;但是下班的時候走出室外就回到現實了,她得看看手機裡有幾通未接來電,步行至公車站牌的時候回撥電話給那些關心她生活的人。那份工作並不是非她不可、但是親朋好友至少在情感上是不能沒有她的。
回想起那段時光,竟是莫名懷念的。因為老闆人還不錯,雖然有時候莫名兇悍,但是他很照顧女生,時常會買單讓工讀生吃好料的(當然他自己也很貪吃就是;還有他特別記得她吃素讓她很開心)。薪水是一個月結算一次,對大學畢業的新鮮人來說待遇是很好的。工讀生之間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大家年紀都差不多,也因為工作常常忙得沒時間跟彼此說話,所以一排休大家就約出去吃飯唱歌看電影。
五年前的這幾天工作即將進入尾聲,她正因即將離開而心裡惆悵著呢。如今有人結婚生小孩了,有人才剛當完兵,有人跑去外地工作,有人早完成研究所學業當個OL。經過三個月密集而短暫的相處,那段時光是否在往後的每個人心裡留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