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七夕,我意外收到一份情人節禮物。
這份禮物改變了我的人生。
即便只是回想,當時的情緒依然可以迅速地穿越時光藩離,籠罩著現在。
研一上我就知道我病了,心裡一直有股聲音告訴我,再不停下來,「你會去死」。
當時同學都客氣地說自己很菜,備課或課堂問答都互相支援;不想輸給自己的我一撐再撐。
身為學生,我知道唸書是責任;但是我一直想逃避責任。於是白天不敢與同學走太近,一邊獨自吃飯一邊掉淚;夜晚熬夜不敢睡覺,哭著唸書趕進度。
銜接研一下的那個寒假,又短又漫長。雖然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但是我好想停下來。可是回到家,看見她,我知道她只是在等我說,「我會繼續」。
做父母的帶著自己的期望看著孩子,卻不好好瞭解孩子,就很容易高估孩子。加以溝通管道不順暢,一切就要等到出事了才發現原來自己錯待了孩子。
人生,很多時候都需要設停損點的。
研一下病得更重了,還找諮商老師談。老師是我在校唯一的情緒出口。
透過諮商中心發的公文,指導教授在六月約談我。老師很忙,但是不管我做何選擇,他都表明尊重我。
他告訴我,休息一年不算什麼。
我感激老師說出不同於母親的期待。那一刻,我如釋重負。那一刻,我下定決心。
銜接研二的那個暑假,我沒有回家,我也沒有打電話回家;即使接了她的電話,即使她跟我說有空就回家。
一躍而下,一了百了的心情一直沒有停下來。但大部分時間嗜睡、易感、也無感。
那年七夕應男友之要求,我們小小慶祝了一下。但是我的月事沒來,肚子很沉,情況不對勁。他受不了我的不明焦慮,於是買了驗孕棒回來。
結果,晴天霹靂。
看著那兩條線,男女反應大不同。我的悲傷無以復加,待在浴室哭到眼淚一擦再擦,只希望擦過之後眼睛可以從模糊變得雪亮。無奈,兩條線不是散光造成,兩條線就是兩條線。
對自己不抱期待,又如何對新生命懷抱期待?
他的快樂可能來自無可救藥的樂觀吧,因此他不能理解我的悲傷,我也不能理解他的快樂。他覺得我的悲觀沒有道理,我認為他的樂觀才沒有邏輯。
我們還大吵一架,他還對我生氣。現在想起來,他哪有資格對我生氣?
做出選擇之後,我的人生開始加速運轉:提親、拍婚紗、訂結婚、待產、生子……
張小勛出生當天
如今回過頭看,帶孩子的時間過得飛快,我個人的時間卻過得緩慢。
當同齡的朋友在趕論文,在衝刺事業,在玩樂旅行,我卻在家裡帶孩子。
我不能騙自己。帶孩子不屬於個人成就;成就他人還差不多。
張小勛一歲
不過我相信,我投注的時間、情感、精力,不只換得兒子的成長,更換得我心境上的成長。
人生極限到哪,只有自己才知道。
停下來,對母親而言是辜負她的一片苦心;但對我而言是奪回本來就該屬於我的自主權。
人生走走停停,如不能順自己的意,一直在意別人目光,配合別人步伐,迎合別人期待,那會活得很辛苦。
張小勛兩歲
帶孩子的過程,我慢慢找回自己。兒子愈來愈像我的情人,比他爸還會討我歡心。今天他很貼心的表現就是,七夕買回家拜拜用的花束,他一直拿著說要送給我,一直跟我說媽媽我愛你,祝你母親節快樂!(已經過三個月了?)
雖然磨合期有點長,如今總算進入蜜月期。
即使不知道未來會變怎樣,但是我知道他將是我永遠的小情人。
祝大家,七夕情人節快樂!
2012.08.24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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