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關於老化，陪伴，以及遺忘：機器人與法蘭克（Robot and Frank） @ 穗波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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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http://www.imdb.com/

我發現每隔一段時間，自己的思考主題就會改變。有一陣子的關鍵字是恐懼，過一陣子是孤獨，再過一陣子是老化，或是像最近這幾個主題同時在腦海打轉。因著不同主題，我會找相關書籍或電影來看。尋求專業知識也好，心靈慰藉也罷，一來不至於過度胡思亂想，二來也可以累積不少育兒以外的知識。（以下有雷，不喜慎入）

機器人與法蘭克（Robot and Frank，2012）是一部很可愛的電影，以盡量幽默輕鬆的手法描寫出一個獨居老人何以需要陪伴與幫助。老人家都說不需要陪伴不需要幫忙，那是由於他們不希望自己成為別人的困擾或麻煩。導演其實在最後的最後才帶出這個男主角最嚴重的問題，對於失智症不是很瞭解的觀眾、甚至是男主角自己而言，在發現了事實之後想必都同樣感慨、同樣震驚。

台灣趨向小家庭的發展，就像男主角法蘭克一樣，他一個人住得很鄉下很偏僻，兒子成年自組家庭，女兒則在世界各地旅行，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他很可能一整天都不出門，即使出門也只去那幾個地方，補給生活必需品，去圖書館借幾本書，看看風韻猶存的圖書館員，走進飾品店順手牽羊。爾後劇情帶出來，他年輕時就是個賊，幹過幾票導致入獄；順手牽羊是壞習慣，但對他來說一次次的鋌而走險就像是證明自己依舊如過去般勇猛，那些「紀念品」讓他回家獨處的時候也不至於太過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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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兒女的能力有限，不過多少都會擔心父母的生活起居。他兒子總是趁休假開車來回好幾個小時的路程來探望他，但是這次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禮物。對法蘭克來說那並不是禮物，他早就習慣一個人了，根本不需要什麼機器人關照他的生活，他一個人生活很自由自在啊。

機器人的程式設定是為了幫助老人生活更輕鬆更健康，也幫助老人的家屬能夠隨時得知老人的生活狀況。但對法蘭克而言，以後早上起床會有人叫醒他，晚上也要早早就寢，飲食上機器人會為他準備保證健康的食物，外出時也有機器人跟前跟後提東西。他又不是斷手斷腳，何必要機器人來協助甚至監控他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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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趣的是，與機器人對話的過程裡，法蘭克發現機器人程式運作的漏洞。機器人沒有情感也沒有道德概念，它的行為公式只要符合程式設定的邏輯就好。而它之所以出現在法蘭克面前，就是為了讓法蘭克變得更健康，讓法蘭克的生活不再讓兒女擔心，所以只要法蘭克想做什麼，他只要利用這個程式上的漏洞說服機器人就好，甚至讓機器人成為他的共犯。

機器人並不在乎自身安全，它在乎的是法蘭克是否會因為所謂的「復健計畫」而身陷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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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蘭克與機器人相處的過程裡，你看得到類似朋友之間的「義氣」。機器人它沒有「自我」可言，也就沒有所謂的「私欲」；它也不是忠心耿耿，畢竟那只是原始的程式設定使然。可是法蘭克身邊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一個人，好像只要有它在就什麼都辦得到；你闖了什麼禍，它會幫你擦屁股。不過即使它為你做那麼多，你知道它也不會求你什麼。它像肝膽相照的朋友，也像萬事包容的母親。

最後的最後，法蘭克知道自己與圖書館員的真正關係了，還有家裡已經被警察包圍了，機器人聲音平板地告訴他只要把它的記憶體拿走就沒事了。那時候我有忍不住掉淚。機器人記憶體被拿掉就從此不記得有關法蘭克的一切，法蘭克也可以免除可能的刑責；法蘭克知道自己的病情只會變壞不會變好，或許未來有一天他也會忘記有關機器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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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以幽默包裝嚴肅議題的故事。

由於我那已經九十一高齡的阿嬤，從去年底開始她就有類似失智的徵兆，於是我對於老年福利與照護，失智失能方面的問題特別有感。以往阿嬤都還能在菜園穿梭走跳，但是這幾年常常摔跤，甚至開始晝夜不分，剛剛已經吃過飯又說要吃，剛剛已經講過的話又會開始重複，甚至她會記得你的臉但卻一時想不起你的名字。

其實老人很像嬰孩，他們的生活起居都需要經手他人；他們一發脾氣也很凶猛，偶爾也會不明所以地哭鬧；他們都會反覆講他們知道的事情，就像是複習那樣只怕忘記。但是我們都知道，嬰孩還在成長，會愈來愈好；而老人的身心只會隨著歲月摧殘，愈來愈壞。

有時候我覺得這或許是文明社會的通病。有關失智症的種種，不過是人生即將走向盡頭難免的過程；一旦為這些老化的症狀命了名，也就等於世人開始將之視為一個「議題」。但很多事情之所以成為一個「議題」，是由於它對某些族群構成了「困擾」。

可是不該是這樣的。上一代賦予我們生命，而我們賦予下一代生命。不管是照顧長輩或是孩子都很辛苦，但是絕對不要將他們視為麻煩。在我們的一手照料中，必然是有所得的；更何況我們從小就是父母拉拔大的，他們的晚年由我們付出心力照顧也是應該的。

總之，這部電影不錯。

撇開主題不談，飾演法蘭克子女的演員是我在還不知道這部電影是否好看之前決定看下去的誘因。James Marsden讓我印象最深刻的作品就是二十七件禮服的秘密（27 Dresses，2008），他雖然嘴巴很壞但是卻幫女主角說出了很多她不敢說的心聲；而Liv Tyler在無敵浩克（Wudi Haoke，2008）裡面下計程車之後忍不住對司機破口大罵，與她本來在片中的形象有極大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