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的女人生活危險  

我一直主觀認定書封上的女人就是作者,查資料才發現該書作者竟是男性。她是希多尼─加布里埃爾‧柯萊特(Sidonie-Gabrielle Colette),十九至二十世紀中的法國女作家。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自1995年起,將423日訂為「世界閱讀日」(World Book and Copyright Day,希望藉這樣一個日子,向大眾──尤其是青年與兒童──推廣閱讀與寫作,以及宣揚跟閱讀關係密切的版權意識。

 

原來「423」在文學界有種特殊意義。偉大的文學家Shakepeare便是於1616423日逝世,除此之外,許多傑出的作家如Maurice DruonKiljan LaxnessVladimir NabokovJosep PlaManuel Mejia Vallejo,都在423日出生或辭世,因此將之定為世界閱讀日是別具意義。(原文詳見此

 

關於寫作的女人生活危險,我與她完全是一場奇妙的相遇。前陣子在思考女性與書寫的關係,拜請Google大神為我解惑,就在這過程中與這本書不期而遇。對我而言,書名有些聳動,卻引發我的好奇,於是我就下單了。

 

該書筆者斯提凡‧博爾曼Stefan Bollmann)是男性,在大學時研習德國文學、戲劇、歷史、哲學,並以托馬斯曼(Thomas Mann為論文主題獲得博士學位。在這本書裡,他以自己的專業研究歷史上女性,書寫,生活這三者之間的關係,並歸納出一旦女性原本的生活開始加入寫作這項元素,或是女性將寫作視為生活的一大部份,生活就會陷入危險這個結論。

 

這個結論來自於歷史上的女性作家在面對自我期待與社會套在女性身上的種種枷鎖之間,她們取捨、掙扎、脫蛹而出的過程。十八世紀以前,少數貴族王室的女性才有閱讀與書寫的權利,大多數女性不識字也就無從讀取知識,存在是為了成全男性的成就,人生責任是養兒育女照顧家庭,看起來瘦弱而膽小,服從與孝順是婦道。違反以上,就是大逆不道。

 

十八世紀以後,世界開始講人權,講自由,講革命,歷時兩百多年,女性思想獲得大幅解放,她們在家自學,閱讀,寫作,不過她們的文字創作在最初還因為女性的身分而付梓遭拒,不得不終身使用男性假名出版作品。但至少她們透過文字實現自我理想,誠實面對自己,從中追求離經叛道的愛情。

 

該書記錄古今女性從沒有能力寫作,演至不被允許書寫,以致用盡辦法也要創作,無論如何都活得很辛苦的女性簡史。過去女性是想寫不會寫,不能寫卻偷偷寫;現代女性是想寫就要面臨一人獨活或找個伴侶,兩人世界或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或經營寫作事業等等的艱困抉擇。

 

拜科技融入生活、媒體節目多元、個人部落格流行所賜,女性有更多的管道認識其他女性,也有更多的機會表達自己。過去該如何扮演一個妻子、媳婦、母親,女性只能從身邊的過來人尋找榜樣與解答;現在我除了向網路媽媽討教,也藉由書寫部落格經營自己的人生。雖然當一個全職媽媽不能一直坐在電腦前面,但是藉由早起,利用電腦、手機和瑣碎時間,大部分靈感還是抓得住的。

 

書寫比閱讀更可以讓人們在反芻的過程中得到完全的心靈自由。我以為閱讀是汲取他人的經驗與見解,或說是自我意識與他人意識產生衝突或融合,捨棄或接納的過程;而寫作是吐露自己的生活經驗,將自己的認同與不認同,透過有意識的內在思考活動,自成一格地將「自我」表述出來。

 

在紙筆面前,我生來平凡而渴望被認同;在紙筆面前,我渴望被認同而誠實以對。書寫之於書寫者的存在意義莫過於此。日記、信件往返、散文向來是我喜歡的書寫形式,而包含日記、信件往來的散文小說則是我偏好的閱讀形式。如同筆者所言,相對於其他形式的書寫與閱讀所需要的高度專注力與時間,小說反而不在此限;或說書寫或閱讀小說的人大可以將故事的開展拉長,與生活同步進行。

 

小說為生活增添浪漫。如威廉‧格納齊諾(Wilhelm Genazino女人房子一本小說Eine Frau, eine Wohnung, ein Roman所言,一天工作下來縱使疲憊不堪,但只要想到家裡還有一部未完成的小說稿子等待你完成,精神就抖擻起來了。小說就好像是我們的soulmate,但似乎更棒;因為小說不會跟你吵架,但是人可能會難免會。

 

書寫是一段與「自我」對話的過程。一般以為,說話與寫作總要有一個對象,或說至少有一個對象,才會有動力延續內容。這世界上多的是滔滔不絕不知所云的人,也多的是不語則已一語中的的人。兩種人的差別在於,前者是周遭有太多想討好他的聽眾,於是養成他逢人就說卻沒有時間思考的習慣;而後者選擇把時間留給自己,從思考與寫作中撿拾自己思想裡的妥與不妥。

 

男人的繆思是女人,女人的繆思是孩子,至少對我而言是如此。有了孩子之後,他賦予我動力去反省並修正以往的寫作方向,只希望自己的文字是可以被留下的。欲達成這個理想的前提可能是選用的主題與文字避免激進、偏頗、情緒化,傾向樂觀、正向、激發思考。在心境上,媽媽真是從孩子出生以來與其同步成長呢。

 

筆者研究十八世紀以來的女性作家的生平(不只透過詩、散文、小說等出版品,還有私密日記、與友人的書信、親友轉述)得到寫作的女人生活危險這個概括性的結論,是客觀而理性的。正因為我熱中書寫到不在乎投入多少時間,所以當我看見滿地玩具、碗盤沒洗、穿過的衣服堆成小山的時候就很悶。興趣與工作的兩難時時刻刻在我生活上演。

 

不過既然投入了,怎麼甘願停下來?於是我決定引用書中與天使作戰這一章裡的其中一段落,勉勵喜歡書寫的自己與所有的母親:

 

法國作家佛羅倫斯‧蒙特Florence Montreynaud在1980年代寫下鉅作《二十世紀的女人》(20. Jahrhundert der Frauen),並同時養育四個孩子,她堅決以「要孩子也要寫書」表明人生的座右銘。瑞典童書作家阿斯特麗德‧林格倫Astrid Lindgren或非洲裔美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童妮‧摩里森(Toni Morrison)可作為她的榜樣。她們不但是母親,除了文字創作,她們同時還在出版社從事編輯工作。蒙特農可以從林格倫身上學習,若想結合兩個世界,支持日常生活的經濟來源是絕對必要的先決條件。今日,有許多這方面的顧問能夠提供建議,摩里森甚至能夠說,政府發放給孩子的社會救濟金讓她得以丟下不必要的纏累,摩里森認為,孩子的打斷、照料孩子,並不見得就一定會影響寫作,這是專注力的問題。孩子還小的時候,摩里森特意不在另一個房間進行寫作,因為,孩子會覺得自己被單獨丟下,反而很快地就會來打斷她的工作,讓她陷入母職和寫作的兩難。那段時間,摩里森反而搬進客廳──也就是女性書寫小說的起源點,「孩子們對我要求的東西,從來沒有其他人向我要求過,我得當一個好的經理,要有幽默感,得馬上變出他們需要的東西……我可以做我自己,我的孩子在我裡頭找的那個人,似乎正是我最想要的自我……」如果身為作家意謂著一個人對多個人說話,那麼,為什麼作品只能在自己的孤獨裡完成,而不能在人群中產生呢?

 

Florence Montreynaud   

Florence Motreynaud本尊;她年輕的時候一定更正。

 

仔細想想,我的痞客邦根本就是應兒子而生,再加上先生的支持,才可以走到今天哪!感謝你們!

 

PS.最近張小勛說話進展特別快,可以一次說六、七個字了,句型架構從主詞加動詞發展到主詞(名詞)受詞(名詞)加動詞,不由得懷疑他有學習德文的天分?

 

 

 

2012.04.29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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